優(yōu)美散文：窗外的風景

　　一月春心驚動——冰溶水解，土潤柳舒。二月春事如潮——風剪春芽；雨潤花開。三月，說是煙花三月，春深似海。那到了三月之末，春，又究竟深到幾許了呢？

　　端杯碧螺春，趴在窗前閑散地啜飲著，居高臨下，賞看這暮春的風景。 該那么形容眼前這春色？思來想去終究覺得還是詩仙說得最好。他說：“陽春召我以煙景，大塊假我以文章。”現(xiàn)在，陽春煙景，大塊文章，都在窗外。

　　王令詩云：“三月殘花落更開”！不錯的，看窗外吧。 迎春、櫻花、紫藤花團錦簇斗芳菲的熱鬧，成了記憶�，F(xiàn)在看去，這些花樹，入眼只是各種綠色。玉蘭，花期也早過了，但尚有三兩朵沒趕上趟的，黃色的花零星裊娜地點在綠葉間。紫色桐花也似乎被漂白過了，色澤淺淡，稍受驚擾就紛紛落下，看起來沉沉的。月季花、薔薇卻正當時。鵝黃的、雪白的、緋紅的，粉艷的，看不清嬌花嫩蕊的細節(jié)，但見在繁葉暗綠中，含苞的，點點如星，怒放的，團團彩影�！靶￠苋杖昭囡w來�！辈槐乜桃馊ニ褜�，那輕捷的身影，隨處可見。不必刻意聆聽，脆嫩的鳴聲，隨時可聞。窗外不遠處有幾根電線，偶然會有燕子停在上面，就像別人形容的音符一樣。

　　池邊垂柳，初春綴在枝上的綠珠，早已經(jīng)長成了如眉細葉�，F(xiàn)在的'柳樹，如同披著一件綠蓑衣。枝上，柳棉已然吹盡。可能是前幾天剛下了陣雨的緣故吧，窗外飛絮并不蒙蒙。不過在我看來，這倒更顯可愛。鋪天蓋地的時候，一團團逐隊成毬，只會惱人——不僅對身體不好，并且亂紛紛地到處飛闖粘落，弄得花不明媚，水不清澈�，F(xiàn)在，僅有很少的一些在飛，悠悠的，不勝風力，纖弱可憐之態(tài)盡顯，讓人油然而生憐惜之意。這種時候，才能讓人油然感受蘇軾《水龍吟 詠楊花》與黛玉《唐多令 詠絮》其中情境。

　　校墻外是農(nóng)家小院和老鄉(xiāng)的莊稼地。一農(nóng)戶家散養(yǎng)的大紅玉和幾只母雞在麥田南頭的菜花旁邊刨食。大紅玉昂首踱步，神采奕奕，毛在陽光下發(fā)著紅亮的光，熠熠不凡。偶爾引頸高鳴，則霸氣十足。那群小母雞們聽到它的叫聲，就相繼抬頭四處看看，然后繼續(xù)覓食�？粗�，我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一張《妻妾成群》圖。真讓人忍俊不禁啊。這公雞可不就真是雞妾成群！一位老人在自家門口梧桐樹下逗引牙牙學語的娃娃。笑聲不時傳到窗內(nèi)。

　　“蓼茸蒿筍試春盤”的日子早過去了�！按涸谙�頭薺菜花”，說的也是初春。陌上，薺菜早就老去了。而今，阡陌之上又開了一些別樣的花。從窗里看去，田塍籬角，到處有黃的、白的小花，不知道什么名字。陌上的草；葳葳蕤蕤；陌上也有許多的樹，蓊蓊郁郁。有輕淡的煙浮繞在稍遠處的樹際草間，發(fā)藍，亦是輕淡。田間地頭，有荷鋤的老鄉(xiāng)。

　　南嶺的地緩步提升，雖然高處地勢與我的窗基本一樣高，可是那近處的遠處的綠把它淹沒了。冬天裸露的肌膚再看不到。

　　南九山海拔不低，在窗里照樣看不清，也隱約。因為南嶺上那些順勢而長得樹，成了翠色屏幔。何況天地間還有輕煙淡霧。

　　天空，并不嫩藍，到處飄著白絮一樣的輕云。太陽暖暖的，在窗邊站著曬一會兒子，就微微有點發(fā)癢，但很舒服。

　　不時有麻雀嘰嘰喳喳從窗外疾飛而過，也會有灰鵲嘎嘎叫著經(jīng)過窗外。和初春比，小家伙們都圓了不少。看著喜鵲飛時翅膀拍的時候甚至有力不從心之感，似乎怕墜落。綠樹深處，有白頭翁婉轉(zhuǎn)啼叫。

　　忽然，一只褐色的斑鳩鳥從墻外無聲地滑飛進來，闖入了我的視線。但見它在樓前房頂上張望了一會兒，飛起落在樓前的塔松枝上。它飛得動作顯得有些笨拙——身子太肥的緣故吧，不過起落無聲，扇翅也無聲。那綠色的松針幾乎將它掩沒。它可覺得刺痛？我正擔心著，只見它等松枝的晃動稍微一慢，就邁動短短的腿，向前蹣跚走了四五步。然后張開翅膀，飛起來鉆落到了下面的枝葉間。這下面的樹枝輕輕顫動，就見另有一只斑鳩撲扇著翅邊飛邊沖它叫。我恍然悟了：原來，這只鳥是來約會的啊。這和人月上柳梢或月移花影的相約多么的不同！這真是個戀愛的季節(jié)!兩只鳥呆了沒幾分鐘，就一先一后飛走了。大概是覺得松樹枝間約會雖與眾不同且不易被發(fā)現(xiàn)，但畢竟松針窩不適合纏綿。

　　多巧的事情，兩只鳥剛飛走，遠處就傳來了“咕咕咕——，咕——咕”的聲音。這既沉厚又熱切的聲音，該是斑鳩在求偶吧。“咩——”是誰家的羊兒配合著，叫得如此溫婉？“呷——呷——”鴨子，你在湊熱鬧么，怎么會叫的這么高調(diào)？是誰在伐樹呢，怎么不是“丁丁”之聲？那比燕子的聲音還細還長，但是只有一個“吱——”音調(diào)的，又是什么鳥呢？

　　所有的聲音被上午的陽光濾過后，聽起來那么渺遠，不真實，卻又明明白白知道，一切真得就在窗外。

　　這種感覺真美妙。

　　美妙的何止是春之聲呢？陽春煙景，大塊文章，都是極美的！是你在板滯的案牘和心神里感受不到的。

　　但是，春色匆匆，來不及出外的話，就到窗邊看看吧，莫待春去空嘆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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